&esp;&esp;他此刻闭着双目,眼睫湿漉漉的,被他自己流出的泪水打湿了。
&esp;&esp;路长钧意识到了什么,伸出手去探白萦的额头,滚烫。
&esp;&esp;然而白萦却喃喃道:“好冷……”
&esp;&esp;“前辈,你发烧了!”路长钧想要做些什么,可他的那些本事,他的那些权力在这个彷佛与世隔绝的山洞里完全失去作用,路长钧只能紧紧抱住他。白萦往路长钧的怀里钻去,完全不够,他的皮肤现在热得惊人,感觉上却彷佛坠身冰窟之中,路长钧的体温现在不足以温暖他,可白萦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。
&esp;&esp;白萦蜷起身子,像做小蛇时那样,让自己蜷缩成很小一团。
&esp;&esp;路长钧无措地抱着他,目光落在他赤裸的双脚上。白萦变成蛇时衣服全部往下掉,哪怕路长钧反应奇快地把衣服连蛇全部抱进怀里,到底把鞋袜忘了。玉似的双足受了冻,白玉上浮出血沁,路长钧一手便能将白萦的脚握在掌中,试图为他取暖。
&esp;&esp;山洞外雨幕垂挂,连绵不绝。
&esp;&esp;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停?
&esp;&esp;对路长钧来说,这是他和白萦前所未有的亲近时刻,白萦竟然蜷缩在他的怀里,全身心依赖着他,一切彷佛是梦里才会发生的。然而路长钧半点也不祈求让这段时间再漫长一点,只希望下一秒就能有人出现,将白萦救走。
&esp;&esp;白萦现在的状态很差,他需要救助。
&esp;&esp;心疼得彷佛心脏上破开了一个口子。路长钧丝毫没有因为白萦是蛇妖而害怕他,反倒更加怜惜,前辈只是一条那么小的蛇……
&esp;&esp;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路长钧度秒如年。
&esp;&esp;雨势未小,然而雨幕中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,路长钧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视了,直至那道人影越来越近,出现在山洞中。
&esp;&esp;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,必须低下头才能穿过狭窄的洞口,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做出一股优雅与贵气。那人长相是极好的,但周身气度往往会让人遗忘他的模样,只记得他的气质有些矛盾,既有清贵的书卷气,又有冷硬的杀伐气。
&esp;&esp;路长钧没有出声,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人。
&esp;&esp;情况不对,这人很不对劲……
&esp;&esp;男人只看了他一眼,目光便尽数落在他怀中的人身上,他说道:“把人给我。”
&esp;&esp;路长钧的回答是将白萦抱得更紧,他警惕与提防道:“你是谁?”
&esp;&esp;男人的目光冷了下来,路长钧一瞬间毛骨悚然。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受,路长钧却将其和记忆里的一段往事联系上了,那时他趁暑假和专业冒险队去亚马孙雨林探险,小船沿河而下,在经过某一段流域时,本在嬉笑怒骂的众人忽然齐齐止了声。
&esp;&esp;这是一种人察觉到危险时的本能。
&esp;&esp;甚至在声音消失之后,他们才发现河岸边的树上攀着一条森蚺,正在幽幽注视着他们。
&esp;&esp;那时候他们甚至持枪持械,仍因为本能的畏惧而默不作声……此时此刻,路长钧彷佛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直面那条森蚺。
&esp;&esp;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……
&esp;&esp;就在此时,白萦从半昏迷中醒来。
&esp;&esp;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,闻到了熟悉的味道,巨木的气息没有第一次闻到时那么可怕,它特地收敛,矮下枝丫,只为了更好地守护领地里娇嫩的花。
&esp;&esp;“柳先生?”白萦不确定地喃喃出声。
&esp;&esp;他费力睁开眼睛,然而他烧糊涂了,眼睛看不太清东西,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。不过对妖来说,嗅觉本就比视觉可靠。
&esp;&esp;柳先生怎么会在这里……
&esp;&esp;说起来他上次遇到柳先生,身体好像也很难受……
&esp;&esp;一种路径依赖,让白萦下意识靠近柳清章,向他伸出手。
&esp;&esp;柳清章强硬地将人从路长钧那里抢走了。
&esp;&esp;路长钧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,一是因为白萦表现出来的对这个男人的熟悉,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这个男人出现后,他心中的所有异样来自何处。
&esp;&esp;在救援队都无法进山搜救的时候,他莫名其妙孤身出现在这里。分明从暴雨中走来,身上却清爽干燥,走过的地方都未留下一星半点的水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