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到此刻,她身上只剩了内衣。
火红的绸子贴身小衣,领口处盘扣早已被利刃齐齐挑断,衣领散着,露出一小片肌肤来。灯下,她雪白的肌肤泛着珠光,一众看着她的女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。她接着甩脱脚上的靴子。红色的棉布袜子,勒口处有细密的针脚,将小衣和袜口紧紧的缝在一起……她扯了下衣襟。小衣下摆和裤腰处缝得粗些,线也五颜六色的,那是因为在土牢里不便脱了外衣。全靠秋薇摸索着来,将荷包里所有的线都用上了……她的手掩在领口上,目光从面前的陶因润姐妹身上,转到陶因泽身上,望着这位老姑太太。
陶因泽吧嗒着嘴抽烟,目光和静漪交会,谁也没有退让。
“春儿。”陶因泽看了一眼陶盛春。
“是,大姑。”陶盛春会意,转身吩咐道:“拿我的斗篷来……你这孩子气性也大,姑奶奶不过是试试你罢了,又不是真的不信你。”
没等人另拿衣服来,静漪不言不语地弯身将地上那件斗篷捡起来。
“秋薇,我们走。”静漪说。
无影无形的光 (十二)
“小姐,把棉衣穿上再出去吧,外面冷……”秋薇泪眼朦胧地捧着被静漪丢在地上的棉衣。
静漪毫不犹豫地开门走了出去。
外面再冷,也比这冰窖般的屋里强。
“陈妈。”哈德广一见静漪出门便低声叫道。
“在。”门外阴影里走出一位身着黑衣的沉静妇人。
“七少奶奶,这是老太太房里的陈妈。陈妈,快来伺候七少奶奶。”哈德广说。
陈妈过来给静漪见礼。
静漪看她。比起那两位凶神恶煞似的婆子,这位“陈妈”显得干净利落而温文有礼。她敛声屏息地立在静漪身侧,并没有贸然上前。静漪转了身,走出了这间黑洞般的大屋。
外面雪下得很大。
静漪贴身小衣外就是陶骧给她的那件斗篷,就像是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走,奇冷无比。可是她胸口像揣了一捧火,丝毫不顾忌这冷,只管往前走。
陶盛春带着人追出来,就看静漪下了台阶,一脚就踏进了雪地里去……她叹口气,将手里的灰鼠斗篷交给陈妈,又吩咐人撑伞。“快,伺候七少奶奶,别着了凉。”
听见身后有动静,她转头一看,连大姑陶因泽都出来了,齐齐站在廊下,看着那位七少奶奶往外走……
“大姑,看您把骧哥儿媳妇给治的。”陶盛春道。

